很多人可能会想，在开刀时除了把癌块切下来之外，还把癌块周围的正常组织也一并切除下来；当癌周正常组织切除越多，范围越大，这样不就可以彻底切干净了。当时的外科医生也是这样想的。针对术后复发问题，扩大手术范围，尽量多切一些，或者提高手术技巧，创新手术方式，不就可以避免复发了么。然而答案是否定的。我们先看看乳腺癌手术切除的历史变迁。在19世纪末，美国肿瘤学家Halsted创立了经典的“乳腺癌根治术”。到了20世纪50年代，人们习惯地认为扩大手术切除范围，可降低术后复发率，于是在经典的乳腺癌根治术的基础上，增加了切除内乳淋巴结、锁骨上淋巴结、纵隔淋巴结等各种扩大术式。然而事与愿违，许多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结果表明，这种“扩大根治术”与之前的经典根治术相比，疗效并没有提高。到了20世纪70年代，医学家才逐渐认识到：乳腺癌一开始就是一种全身性疾病，单纯扩大切除范围并不能降低复发风险。这样手术切除范围又开始缩小，产生了“改良根治术”，以及当今的“保乳术”——最小切除。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乳腺癌即使在早期也可以通过血道播散。“早期”意味着癌块比较小，即使小癌块，癌细胞也可以入血。一旦血液中有癌细胞，那么就不是局部疾病，而是全身性疾病，此时仍然使用局部切除的方法就不管用了。肝癌也是这样的。世界非常权威的肝癌诊疗指南——巴塞罗那肝癌小组提出的肝细胞癌分期和治疗策略指出：直径小于2cm的单个肝细胞癌，属于“极早期”，比“早期”还要早，若门静脉压力或胆红素升高，同时无相关疾病，则建议肝移植。也就是把小癌块连同整个肝脏全部切除，一锅端，然后换个新的肝脏，这个切除范围可以说是相当大的。但还是不能完全阻止癌细胞复发，只是复发率相对很低，复发风险小。因此单纯扩大手术切除范围，并不能降低术后复发率，更不要说阻止复发了。

笔者曾遇到肝癌病人开刀切除了癌块，病理类型是“肝细胞癌”，也就是由正常肝细胞发生恶变而来。一段时间后发现肝内癌块复发，再次手术切除，然而这次病理类型却是“胆管细胞癌”，由肝内的正常胆管细胞发生恶变而来。这就说明病人第一次的癌症和第二次复发的癌症是截然不同的，属于两种癌。我国常见的肝癌三部曲：乙肝→肝硬化→肝癌。我国是全球肝硬化发病率非常高的国家，尤其是乙型肝炎后肝硬化合并肝癌的发病率高达90%左右。肝硬化主要形成“硬化结节”，这种结节容易恶变成癌细胞，因此常将硬化结节称为“癌前病变”。当手术把癌块切除后，即使没有癌细胞残留，但肝脏的环境（土壤）没有发生改变，肝硬化依然存在，硬化结节还是会发生癌变，从而导致复发。一旦出现肝硬化结节，一定要重视，及时和坚持中医药配合治疗，降低癌变风险。有不少病人和家属认为，人体不可能会出现两种或多钟癌，或者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其实，当人体已经患一种癌的时候，即使开刀切除了，再次患癌的概率比正常人要高出很多倍。再次癌变可能是与第一种不同细胞癌变，也就是第二种癌，也有可能是与第一种相同细胞发生癌变。一般来说，手术残留和早期入血是导致癌症术后复发的主要原因，而母子失衡和再次癌变则相对少些。

癌症会产生一些神奇现象，比如“母子抑制”。人体最早出现且体积最大的癌块，我们称之为“原发肿瘤”——母灶；此时在身体其他部位，可能存在微小癌灶，仪器检测不到，称为“子灶”。母灶对其他部位的微小子灶有抑制作用，不让其生长。一旦手术把原发母灶切除了，这种母子之间的抑制作用就不复存在，看不见的微小子灶很快就长出来了。哈佛大学、伦敦大学、南卡罗莱纳大学和意大利国家肿瘤研究所的研究显示——原发肿瘤的切除，可以引起其他部位恶性肿瘤的扩散（参考文献《癌症可以战胜——提升机体抗癌能力的身心灵方法》美国DanKenner著）。也就是说，保持原发癌灶的完整无损，而不是通过手术去切除它们，可能会抑制身体其他部位恶性肿瘤的发展。来自《参考消息》报道，田纳西州范德比尔特大学教授卡洛斯·阿特亚加和同事发表的报告指出：“抗癌疗法可导致癌细胞复活和生长这一现象已得到普遍认可。辐射疗法、化疗和手术都曾导致过癌症复发。”他们可能已找到了其中一个原因，即一种被称为TGF-β“（转化生长因子-2”）的化合物。癌症专家怀疑，所谓的原始癌细胞——即最早出现且体积最大的癌细胞——可能会以某种方式抑制其它癌细胞生长，切除或杀灭原始癌细胞可能使其它未检测出的癌细胞得以生长。他们猜测，抗癌疗法（手术、放疗、化疗）所诱发的TGF-β可以当作癌细胞存活的信号，可以使癌细胞抵抗住抗癌疗法的作用、并使癌细胞随后复发。他们认为，可能不只TGF-β导致癌细胞扩散，包括一些在免疫系统中发挥信号作用的化学物质在内的其他许多化合物，都与癌细胞的扩散和生长有关。TGF-β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我曾见一名中年男病人，2012年6月先后做B超和增强磁共振确诊为肝癌，术前常规检查未发现肺转移，当月进行癌块切除。哪知2个月后常规复查肝脏增强磁共振，竟然发现肝内多处复发癌灶，两下肺多发转移癌，考虑手术后其他部位的微小癌灶生长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