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周的积极治疗,病人体重增加到28公斤了(增加了4公斤),但是咳嗽未见丝毫好转,反而在做雾化吸入时感到胸闷气促。痰液的二次细菌培养均显示为鲍曼不动杆菌(对多种抗生素耐药的细菌)。科内讨论后决定停止雾化吸入、停止抗生素治疗,继续肠外营养支持,希望体重增加到三十公斤以上。同时作造口远端造影,以了解远端小肠及大肠情况。(如果远端有病灶或者有梗阻的话手术可能要放弃)。
转眼又两周过去,病人体重增加至三十公斤了,二次造影显示远端小肠还有大约二十五厘米,大肠无殊。尽管病人咳嗽咳痰依旧,但离我们预定的手术时机差不多了。
然而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什么样的手术方案又成了一个大问题。如果这个病人没有复杂的基础疾病,我们完全可以在腹腔镜下完成。而腹腔镜手术基本上是需要全身麻醉的,对这个病人而言,气管插管后可能导致的肺损伤的后果无法想像。而采用半身麻醉(硬膜外麻醉)则因其脊椎侧弯畸形、置管困难,随时有麻醉失败的可能。
面对困境,总是会有技术超能者出现,让我不禁感慨,金庸笔下的演绎在现实也是不足为奇,在技术与担当都一流的麻醉一科桂主任(宁波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麻醉科)支持下,问题也随之解决。麻醉一科全面会诊后统一意见,决定采用硬膜外。我科也默契决定,采用传统的开腹手术,所有的术前准备就绪,决定周三一早手术。事情重大,承担着一个家庭的希望,这段时间我多次专程去与我的老师讨论病人情况。术前一天,我又一大早跑到老师那里,把病人情况详细汇报,内心的期许也是希望能够得到某种支持与点拨。(有时候医生面对病人就是在做考题,唯独不一样的是,我们只能考100分,哪怕是99分,可能都会对病人造成不良的后果)面对我的老师(一个从事医疗工作40多年老专家)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还是劝我尽量不要去做这个手术。这个人咳嗽不好不能做,除非她这辈子咳嗽都不会好。一定要做的话要与家属谈清楚利害关系,以及最差的后果!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开车回医院的上班路上心情复杂。在这样的医疗环境下,仅仅因为病人及家属的信任,为一个陌生的外地人去冒这个险是否值得呢?成功是必须的,而失败了那又会如何?作为一个外科医生,此时此刻只有无奈的勇气。